第二百一十五章 众生退散(1/2)

盛夏时节,漫天飞雪。偌大平地之上,琅玡山一枝独秀,高高耸立,此刻,琅玡山,被云雾笼罩,透过重重水汽,无数的大雪飘散而下,犹如空中雪崩。只有走进之后,才会惊觉,整个山的白色细丝飞絮,哪里是什么飞雪?分明是无数的纯粹剑意。在这样一个白色的世界之中,剑意缓慢落下,当附着在两列巨大雕像之上时,原本石制的雕像竟然有些虚影。曾经死去的强者,肉身虽散,剑意未消,在崔季珪的刻意引领下,这些崔姓先祖和博陵门客的身前修为,寄托于各自塑像之上,轰然显现。崔季珪面对天下第一的剑仙,一出手,便是雷霆之怒,狂暴一击!天地,浩然。乌云碾压下来,孤独的琅玡山似乎要化名“不周”,支撑起这个墨色天空。明明是晴天,整个山,却阴沉地可怕。“哗!”云层之中,电闪雷鸣,凄厉的声音扭曲诡异,闪电的光芒,在一瞬之间,照亮了天地。足足上百个虚影,腾空飘起,或青面獠牙,或心死如灰,或癫笑狂妄,或魅惑众生。相同的是,人人手中有剑。人人周遭有剑意。这便是博陵崔氏的立族之本,数百年的积累之下,无数的英才豪杰在临死前贡献自身修为,共同积聚起了这座琅玡山。先皇曾言,“天下武人,半入其中。”也对,也不对。更准确的,就算往前数上百年,天下武人,亦是半入琅玡山。这,才是博陵崔氏的底蕴。而现在,整座山中的英灵,仅仅为了某一个青衣老人的拔剑,倾巢而出。因为青衣老人是李太白。是千年罕见的剑仙。同样是剑,这里的虚影身上,剑意凌厉杀伐,却又有中正之意。浩然之剑,自然心中浩然。犹如山崖瀑布,浩然自放。面对汹汹之敌,李太白刚刚的轻佻已经消散,他略低下头,没有看着前面。无视天地异变,无视漫天虚影,无视森然剑意。只是低头,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三尺青锋。嘴角一笑。轻松之极。恰似携友踏春,又像醉酒挥毫。他抬起手腕,随意一挥。天地,静止了。没有声音,没有色彩。天上地下,似乎被无穷的黑色笼罩。有光起。那是绵延的一条明亮的光线。光线凝固在了空气之中,从这头,到那头。连接的,不只是李太白和崔季珪。更是时间。时间,化为了光,明亮在了崔季珪的眼睛里。光线之中,崔季珪看到了一个老年人。老人的面孔与崔季珪一样,只是苍老了几分,他潜修数十年,终于熬到了同辈之人全部死去,从此以后,他就是博陵崔氏的老祖宗。权御宗族。哪怕是帝国皇帝,见了他的面,也得尊称行礼。无可匹敌的实力,无与伦比的权利,这就是他崔季珪的晚年生活。琅玡上,由山脚到山,上万的武夫,苦苦追寻武学的真谛,哪怕是已经达到归一境的门客——逐鹿与鸿鹄两人,也在每日静修,每日磨砺,只望在临死之前,能够看到人世间最峰的风景。整座琅玡山,唯有他崔季珪,最为无欲无求。因为他已经站在了最高处。只是有些孤独。做一个世家大族的老祖宗,就像是一个神像,每日被人所供奉。没有可以一诉衷肠的友人。光线,继续流淌。犹如时间。崔季珪看到了一个中年人,意气风发。在人生中的春天,中年人娶妻生子,武学之路通坦无比。而画面之中,他更是看到了自己已经死去了妻子。那个一直默默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子。从到大,青梅竹马,不外如是。此刻,那人就站在崔季珪面前,一袭粉红长裙,笑靥如花,一如当年。崔季珪原本站地笔挺的身子,似乎有些踉跄。他多么想时间静止,回到当初。做一个孤家寡人,没有同龄亲朋,没有她,还有什么意思。原本漫天的虚影,似乎早就湮没在黑暗之中。消失不见。泪水,从崔季珪的眼中渗出,但是他的眼睛,却又恢复了坚强之色。虚妄。尽是虚妄。他冷笑起来,只是笑中带泪。光,没有停止。在恍惚之间,崔季珪没有继续做一个旁观者,变成了那个一心求学的剑童。孩子。他身穿简单的布衣,背负着一柄木剑,正在攀爬琅玡山,他的膝盖明显已经不断颤抖,却还是咬着牙,不断前行。毒辣辣的太阳,恶狠狠地照射着。四周,还有年轻稍微大一些的同龄之人,不断嘲笑:“放弃吧,人生七窍,我看你就通了一窍,还想学剑?”“浩然之剑,首先就要心中有浩然之意,你这么睚眦必报,斤斤计较,如何能行?”“老族长竟然有你这么一个儿子,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?”“嘘,声,人家还在试炼。”……窃窃私语,宛若毒蛇,无情地钻进了崔季珪的耳中,让这个少年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。委屈之极。一个女孩冲出人群,不顾众人惊讶的眼神,毅然掏出手绢,细心地擦拭着崔季珪脸上的汗水。阳光之下,她眉眼清秀,是最美的风景。崔季珪,有些痴痴,苦苦挣扎在幻境之中。但是,修剑百年,剑心早就融入血液,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,不知何时,崔季珪早已经披头散发,他嘿嘿狂笑着:“没有错,当年,我一心修剑,只求问鼎天下,冷落了她,辜负了她,但是,过去之事,已然无法回首,想要凭借这些幻象来摧垮我的剑心,未免,太过无趣!”这次,伴随着崔季珪的呼喊,天下没有变换,环境,也没有变换。没有了大雪满地的剑意,没有了重重叠叠的历代虚影。时间,似乎遗忘了这里。不可知之地。刹那之间,崔季珪明白了什么,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,却发现那是一个孩子的手。简单干净。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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